余尝读其书、想其时,未尝不三复而叹曰:贞观之治盛矣!
然其所以致治,则又在于用此数贤。
而数贤之中,又推魏征裨益为多。
然魏征不能自必信用于太宗,以见其功业,则又知太宗所以独信魏征,言听计从,而见效若彼者,固人君所当服膺书绅而勿失也。书中分目,目中有条,条之末,引先儒之言而论断之,其有望于后王也深矣!人君当上法尧舜,远接汤武,固不当以三代以下自画,然观尔日君臣之所以持盈保泰,行仁义,薄法术,太宗之虚己受言,诸臣之论思启沃,亦庶几乎都俞吁咈之风矣……?“
这番话儿显然是早在阮鹰心中,此时落笔飞快,数千字的话儿,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一挥而就,着实让人敬佩,牢头将他所言全都是朝廷之事,半分没言及后人,有心想说点什么,但见阮鹰已经放下了手中湖笔,俯下身子小心的吹了几口气,便将白纸小心的折叠了起来,放在了一旁,道:“待我走后,你将这纸张交给皇帝,就算是我的遗言吧,另外这里是我这些从《贞观政要》中,所得的感悟,待我走后,你派人整理后,一并送给皇上吧,陛下刚刚登基,这个皇帝用得着?”
说完又伸手指了指角落的几本书卷道:“这个是我近年来的诗作,在牢房了我已经整理好了,名字也取好了,汉文作品有《蓝山实录》三卷、《军中词命集》、《平吴大诰》、《抑斋诗集》、《抑斋舆地考》、还有不少近日新作的文章《国音诗集》字喃诗二百五十四首,算是我留给后世子孙的一份家书吧,我走后,你一并给我带出去,若皇上要看看,你便给他看看,若不看,你便派人送到阮家吧,若阮家没人,你i便将这些东西送给老夫的一个叫沈傲的弟子,你放心该给的银子,他们一定不会少的?”
牢头道:“大人说哪里话,小人虽是个牢头,但也还有几分骨气,大人忠于朝廷,忠于陛下是个大大的忠臣,小人岂能昧着良心要银子呢?您老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给您做好?”
阮鹰道:“那多谢了!”说完,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不知何时夕阳已经落了土,漆黑的夜色席卷而来,唯独这牢房里灯火闪耀,他轻叹了声道:“上菜吧?”
“给老大人上菜?“牢头呼喝了声,身后的几个狱卒立即忙碌了起来,先是将食盒打开,然后将里面的鸡鸭鱼肉都断送了出来,难得是里面还有一壶上等的美酒。
阮鹰扫了一眼,自言自语的道:“想不到我阮鹰为国为民了大半辈子,在牢房里还能吃到这等好酒好菜,皇上对我也不算太差?“
牢头有些不忍心,叹了声,亲自上前打开酒壶的封盖,登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阮鹰用力的吸了几口,道:“好香的酒啊?”
牢头道:“知道老大人喜好喝上一口甜酒,小人特意从农家买来的,听说已经放了些年头,才会有这么香的?”
阮鹰道:“你有心了!”
“老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么,小人听说这酒最开了即可喝最好,否则气儿散了可就不好喝了,大人快尝一尝吧?”牢头给阮鹰亲自斟了一杯酒。
阮鹰恩了声,端起酒杯先放在鼻中闻了闻,点了点头道:“香气醇厚,果然是好酒啊?”说完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啊,还是咱们安南的酒好喝啊?“阮鹰吐了口气感慨的道。
牢头道:“这甜酒是用上好的豌豆放在特制的陶土罐子里发酵一个月以上制成的,香醇好吃,甜香袭人,但是酒性非常烈,您老可被关顾着喝酒,得吃几口菜?“
“哦!“阮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尝一尝?“便举箸夹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惊慌,恐惧,宛如进行一道神圣的遗失一般,因此显得端庄无比。
牢头似被这种端庄的气氛所感染,倒了酒后,便退到了一旁,一言不发,只是见杯中的水酒没了,这才上前毕恭毕敬的斟上一杯。
如此来来往往,牢头不催,阮鹰也没因为是断头饭吃得慢一些,一如平常一般,一壶甜酒喝了干净,一大碗米饭也吃得一粒不剩,菜肴同样没剩下,才听得阮鹰道:“我吃好了,你们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