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光线里,指腹之下明显感受到一丝不平整的痕迹。
姬无盐抬眼看去。
似是之前挂画的地方,画大抵是被烧毁了,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洞,此处墙面也没有边上烧地眼中,黑中泛黄。
姬无盐伸手敲了敲,有回音。
她取下头上簪子,扒着墙壁沿着不平的那道痕迹一点点地刨着墙灰,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墙壁簌簌地落灰,落了她满身。
也不知道刨了多久,那道新补上的墙漆被刨干净,露出一块并不合缝的青砖。
颤抖的手搬开那青砖,露出里头一个挂着锁扣的铁盒。姬无盐死死盯着那锁……目光狠狠一颤,青铜匣子青铜锁扣,那是自己送给上官鸢的大婚礼物!
自己给了她……一整个青铜盒子的银票。
上官鸢嫌弃她敷衍,姬无盐却告诉她,燕京城终究山高水远,若是有个什么事情,江南到底是鞭长莫及。所以,多些钱财傍身,总是好的。
姬无盐从来不觉得,东宫是什么富贵地避难所,更是从未觉得,燕京城是什么富庶祥和之地。
上官鸢只身前来,不可能事事顺遂,真的没有什么比银钱更好的大婚之礼了。
姬无盐捧着那青铜盒,胸膛里突突地跳,剧烈到仿佛整个崇仁殿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剧烈又杂乱。
青铜锁是个机关锁,是大师父传授、姬无盐亲自改动的,整个天下间会开这把锁的,大约不会超过五人之数。她颤抖着指尖迟迟不敢开。
她怕看到一整盒齐齐整整分毫未动的银票,更怕看到上官鸢放进去的东西——她总觉得,能让上官鸢煞费苦心锁进这青铜匣中、又藏进这暗格里的东西,可能是真相的关键。
也是……上官鸢在东宫一切遭遇的关键。
青铜锁扣应声而开。
安静的黑夜里,这声音清晰到渗人。
而暗沉的光线里,是厚厚一叠的银票,纹丝未动……而银票之上,躺着一封书信,其上笔迹熟悉到令人泪目。
呈,我的宁儿。
这是一封……给自己的信,和所有家书一般无二的模样,却没有发出,被一层一层地锁在这暗无天日的、漫天大火都烧不到的地方。